夜，马衔嚼，人衔枚。

&60;br&62;　　星空下，宽阔的平原上，一支整齐的队伍正急速地前行着，为首的是一营共三百人的撒克逊步兵营，他们中最精锐的百户们穿着维京式的皮甲或链甲，其余的人则穿着山寨版的藤甲。

&60;br&62;　　这些藤甲由当地撒克逊人采集的藤蔓编制成，不过与中原的藤甲相比，撒克逊藤甲刷的并不是桐油而是松焦油。

&60;br&62;　　松焦油与桐油类似，都是从树中提取的，不过桐油是从桐树中榨取的，而松焦油则是从北欧一种特殊的松树的树根中分馏产出的。

&60;br&62;　　这种松焦油常常备用作船只的防水和硬化涂料，算是北欧的一个拳头产品，冯森的油纸伞工坊中油纸的原料就是这玩意儿。

&60;br&62;　　虽然和桐油的性能相比还是差了很多，但是也能起到和桐油差不多的效果——就是味大了点，而且和藤甲一样都不防火。

&60;br&62;　　不过这已经是冯森想到最简单最适合他们的甲胄了。

&60;br&62;　　撒克逊步兵营中大部分的士兵都是手持长矛、木镗钯或连枷，而领头的百户们还有短斧、长牌和背后的标枪。

&60;br&62;　　在他们身后是一百个法兰克步兵营士兵，他们全体持猎弩，有不放心的还带上了镰刀和木矛，这群法兰克步兵基本就是无甲，只有少量的戴了皮甲或藤甲。

&60;br&62;　　最后压阵的便是冯森的五百靖难骑兵。

&60;br&62;　　而汉堡小学堂中的那些少年兵则担任了传令兵的职责，二十多个稍大一点的少年兵骑着矮小的冰岛小母马在人群中来回飞驰着。

&60;br&62;　　他们没有举火把，只是提着朦胧火光的灯笼，由于从小吃奶制品和肉食，又喝了半个月的松针泡水，基本没有雀蒙眼的情况。

&60;br&62;　　冯森下了马和几个哨探一起从丛林中探出头，黑暗中，河湾旁点点未燃尽的篝火散发着点点红光。

&60;br&62;　　通宵作战又划了一天船的维京战士们异常的劳累，他们大多仰面倒在地上，还有劲的知道拖一条兽皮垫着，其他的直接倒在泥地里的都有。

&60;br&62;　　夜晚是这样的宁静，仿佛被福拉女神抚平了一切嘈杂与混乱，只剩下了安静与祥和。

&60;br&62;　　一个守船的维京人站起身，抛下了正在一起下丹麦棋的朋友来到了河边，解开了腰带，开始放水。

&60;br&62;　　他尽力的睁着眼睛不让自己睡过去，但眼前的一切，依旧逐渐变得模糊，甚至出现了幻觉，水里居然钻出了一条人鱼。

&60;br&62;　　“人鱼”

猛地扑了上来，捂住了他的嘴巴，小刀划过，夜空中便只剩“嗤嗤”

的放气声。

&60;br&62;　　那个被灌了一脸黄尿撒克逊百户呸呸呸的吐了几声，又在同伴的憋笑声中，恼羞成怒的又在那具尸体上多扎了几刀。

&60;br&62;　　“笑，笑什么笑！

还不快去割缆绳！”

&60;br&62;　　说完，他从衣服中掏出了一枚木哨子，嘟嘟嘟的鸟鸣声便在幽静的夜中响起。

&60;br&62;　　“开始吧。”

&60;br&62;　　后方的法兰克弩兵们得到了信号，一排火星子在林中陆续亮起，弩兵们的队正用口水沾湿了食指，试了试风向，向冯森点了点头。

&60;br&62;　　“射！”

&60;br&62;　　刹那间，弓弦的响动声不停，两波火箭在半空画出上百道赤色的长虹，这些火焰的精灵跳动着落入了维京人的营帐之中。

&60;br&62;　　火，起了。

&60;br&62;　　“咚咚咚！”

&60;br&62;　　伴随着火焰，鹿皮做成的大鼓轰然敲响。

&60;br&62;　　“杀！”

&60;br&62;　　那些轻装的撒克逊藤甲步兵拿着油罐，向着维京人的营帐中扔去，每个油罐落地，便是一大团火焰升腾而起。

&60;br&62;　　火焰舔舐着，倒卷着，河水映照着火光，却映照不出靖难军黑色的甲片。

&60;br&62;　　无数维京人从惊恐中苏醒，幽静夜里的震耳鼓声让他们感到恐慌，无尽的火海则将他们的恐慌化为了实质——无意识地大叫。

&60;br&62;　　兵法有云：鸟集者，虚也。

夜呼者，恐也。

&60;br&62;　　夜战最重要的兵器就是火与鼓，他们是最能激发人心中的恐慌，因为火光和烟阻挡了视线，鼓声和嚎叫阻挡了听觉，这种感知不到其他同伴的未知感，是最让人恐惧的。

&60;br&62;　　所以孙子兵法中才会说：故夜战多火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之耳目也&60;br&62;　　东北向的夜风推动着火墙，一顶又一顶帐篷被点燃，帐篷中的维京战士急慌慌从帐篷中离开，他们甚至来不及披上标志性的熊皮皮甲或是拿上任何一把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