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李家人被带进殿内时，女人正钗头颤颤，堪堪斟了两杯酒。

“来了？且坐下。”

姜溪迟声音不紧不慢，面色酡红，一看便知滋养得极好。

李昱行过礼，四方人已经被姜溪迟遣出去，胭脂成行。

他低着声：“不知道清晏长公主召臣前来，是为了那件事吗？”

李昱是历代将门家的新一任掌门人，却不想皇帝正着力打压着李家，李家历代出皇后。

前皇后——姜溪迟的生母，便出于李家。

姜溪迟轻笑一声，狭长的眼睫划破空气，带着笑的声音却不能让李昱感受多少温暖：“姜元已经怀疑本宫了。”

酒气吞吞吐吐，竟让姜溪迟约莫涌起冷感在心底，素来擅长游刃的人此刻脑海里跳跃起一张脸。

呀，她不舍得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

李昱稍显崩溃，都掩饰了这么多年，为何不继续演下去。

姜溪迟：“因为有些事情比仇恨本身更值得。”

她吐出了一口气。

李昱紧咬牙齿：“那姐姐的死呢？！”

李昱是姜溪迟生母的弟弟，却只比姜溪迟年长几岁，二老早已归西。

他在李家舔舐黑暗多年，踉踉跄跄，到最后只剩仇恨和利益。

他要把这狗皇帝的头颅砍下来，也要让大燕的江山姓李。

姜溪迟亦扶持了他多年，却迟迟不肯交出暗军的令牌。

姜溪迟反复尝着那口薄酒，叁月桃花酿就而成，温感出冷意，就如她此刻浮沉的心。

“没有人比我更想杀了姜元。”

整个大燕，敢直呼皇帝姓名的人，大概只有一个清晏长公主。

她眼风一扫，金钗步摇在她偏首时响了个清脆，精致华丽的绸缎裙罗让她显得娇懒明媚。

可李昱从来都知道这就是一条毒蝎子。

姜溪迟曼声：“李将军，你只需再等待，等鹬蚌相争，坐收渔利。”